散烟

         散   烟
          ——回乡过年随笔
       在我们农村老家，大年初一早上，年轻一辈都要去本村落队院里挨家挨户串门拜年，无论贫穷富有，无论年长年青，只要成家立业自成一户后，都会去他家里问候新年好，也叫拜年！
        在北方，初一碰见熟人，招呼声‘’过年好‘’。刚到北方部队那阵，遇见人叫过年好，觉得好笑：过年本来就好，难道不好吗。觉得难以理解。
       晚辈上门拜年，在家大门口放挂鞭炮，主人必笑盈盈出来答谢。筛茶（倒茶）散烟（发烟）是必须的，家家如此，若少了一项，人家会觉得不礼貌不热情。当然，散烟的对象只是男生且年龄通常超过16岁的男生，不管你平常抽不抽烟，都得接。
     记得我小时候随大人挨家拜年，邻里散的烟只要是过滤嘴的，定会认为是好烟高级烟，哪户人家散好烟，就认为他们家富裕一些。
      那时散的烟大多是‘’经济牌‘’，若哪家能散‘’银象牌‘’或‘’香零山牌‘’等过滤嘴香烟，那一定是农村中的‘’万元户‘’。
      又过了几年，过滤嘴香烟已普及，其时逢拜年，一般人家散的烟，都是‘’古湘牌‘’等中档烟，若某家散‘’长沙烟‘’抑或‘’白沙硬盒烟‘’，肯定家境较宽裕或家中有人‘’出去了‘’（有出息，在国家編制的单位工作），其时，我已纳入能接烟的人群中了（高中毕业了），走进別人家拜年，接到香烟时，心里特高兴，会挑选出最好的香烟，叨在嘴里，点燃着优雅地抽起来，挨家进门放鞭炮时，抢着放，并声称：我有点烟，我来放！
         绕村落拜年一圈下来，往往有三四十根即两包烟的收成，除挑选出几根顶好的烟犒赏自己外，剩下的全献给自己的老烟民父亲。父亲接烟后，往往喜形于色。
        那时，虽然我也知道烟草含尼古丁，对身体毒害大。但献烟给父亲时，是乐意的，也是心存敬意和感恩的。
       有好长一段时间，我一直觉得抽烟人很傻，明知有毒硬要蛮抽。这不是傻是啥？
        直到有一天，刚到南粤那阵，我没找到正式工作，和朋友一起在惠州一个叫共联村的山头上造林，在繁重的体力苈动下，超负荷工作每每腰酸背痛工作小憩，朋友递根烟上来，甜丝丝地抽吸时，方知香烟的抚慰和安神：轻轻的温温柔柔地抽着，慢慢的迷迷醉醉地亨受……
      在高强度单一乏味的工作之余，在极度馈乏的精神生活之期，你就不难理解那些整天在脚手架上辛劳工作的泥水工，那些常年与泥巴打交道业余除了叹息和喘气毫无精神生活的老农们，抽烟对他们意味着什么？！这是你在空调房里悠闲地观着电视玩着手机无法感知出的道理和逻辑。
      再后来，我当兵和当农民工去了，隔三差五的回乡过年一次。拜年时邻里乡亲散的烟，多半是白沙牌系列香烟，价格在8至15块间不等。
     随着散烟的价格和档次的提升，老家乡村的幸福指数也在逐年提高，最显眼的表现在乡村的房屋建设上，现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农户，都盖起了美丽洋楼，大多三层以上，安上了自来水及太阳能取热设备，占地面积多半在120-150平米之间，三层加起来够宽够敞够自在，造价也由数年前的二三十万一栋变成了当前的五六万一栋。乃至我在十六年前建的号称乡村早期高大上的房子黯然失色，落伍扯后了。
         我现今早已不抽烟了，但在此次回乡过年前，我特意购买了几年来号称的南方官烟（官场上交往常用）——蓝嘴芙蓉王，计算了下数量，同我家同为队落的人家，加起来一百多号人数，拜年有接烟资格者，也就不过三包烟的数量。于是就买了三包蓝嘴芙蓉王，请不要揣测笔者小家子气，据以往经验，买多了春节后霉变了全扔了。还有，烟常摆在茶几上，担心自己某天酒后一时兴起又去尝‘’鲜‘’起来，因此，逢年过节购烟需精准计算，刚好够用最佳。
      初一天气晴好，拜年人春风满面，笑容可掬。我和儿子一起加入了传统拜年人队伍，妻和女儿守家招呼和接待登门拜年人群。
      让我惊讶的是，两年沒回乡过年了，现今几乎家家散的烟都是芙蓉王牌香烟，且多数散两支，叫做‘’双把烟‘’，寓意‘’双喜‘’！
       串门拜年到一半人家时，我开始担心尴尬会出现，若这样，我准备的烟肯定不够。
          于是，赶紧让儿子将我俩接到的拜年烟，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往家应急。
        这就是今年初一，关于我备烟和散烟的尴尬，猴年到了，让我猴急，叫‘’猴 囧‘’吧。
       据母亲讲，近来，村落里每逢喜事宴请宾客，按人头每人都得散一包芙蓉王香烟了！
        看来，老家乡村真的‘’富‘’了，真富了吗？！
             ——2016.02.18上午于深圳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