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日报:“瓶颈”之痛--县域经济新观察之一
本帖最后由 沙潭跃鲤 于 2015-12-7 20:28 编辑“瓶颈”之痛——县域经济新观察之一(2013年4月8日湖南日报)本报记者 刘银艳 李志林 通讯员 吕运涛 李锋 杨勇兵 王蓉今年,省政府出台1号文件,决定滚动扶持27个特色县域经济强县。
从2006年完成地区生产总值4966亿元,到2011年的12971亿元,我省县域经济的综合实力在不断增强;但不可否认的是,县域经济仍是我省经济发展中的“短腿”,同沿海一些发达省份相比,差距明显:我省前20个经济强县的财政收入总量,不及江苏省一个江阴市;我省县域实现的财政总收入,占县域完成GDP的比重,不到7%;省内弱县与强县的差距也进一步加大。
湖南梦,强县梦。缩小与发达省份的差距,关键在县域经济;实现富民强省,潜力也在县域经济。
3月以来,记者在湘南湘北的一些县采访,县域经济发展一边是“热火朝天”,开发区里,已经运行的工厂,有序地忙碌着,在建的项目,车来车往里,一片尘土飞扬。而另一边,从基层干部到县里领导,对县域经济前行中遇到的种种“瓶颈”之痛,有担忧,有叹息,更多是充满着渴望。
副省长张硕辅接受记者采访时认为,我省县域经济近年发展很快,但就像爬山一样,到达半山腰后,前面的路会更陡更难行,需要更大的后劲,才能向前冲。
资金——发展的血液很紧缺
祁阳拥有的省级以上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在我省名列前茅,共有8家,天龙米业就是其中一家。刚刚易主的天龙米业算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劫”,作为全国大米加工10大企业,因为在扩张过程中,银行抽走4000万元的贷款,资金链断裂,生产停摆。所幸当地一家企业在这节骨眼上,出资1.2亿收购了天龙。
“天龙的发展,投资方向是完全正确的,就是资金的瓶颈没过去。还好有人接手,不然,十几年辛辛苦苦创出来的品牌就打了水漂。”对天龙了如指掌的祁阳县副县长唐安宝说。尽管重组成功,天龙无疑伤了元气。
在“挂面之乡”南县,挂面的产能超过50万吨,2012年全县挂面产值达18亿元。但一说起资金,在南县排名老二的夏桂秋,非常地无奈。每每到“关键”时刻,银行的资金就像天上的仙女,看得到用不着,紧急时刻,他几次找“老大”陈克明借钱,方才渡过一时难关。说到这一点,如今已经是中国挂面“老大”的陈克明,深有同感。企业在快速成长过程中,最缺的是资金。他也差一点因不能及时拿到银行贷款出现资金“断裂”,是凭着在圈子中的信誉,朋友及供销商主动帮忙,才闯过那一劫。
在永州,阳国秀的名气很大,她一手创建的湖南果秀食品有限公司,从15年前生产橘瓣罐头的小厂,至今已发展成集产品研发、生态果园、食品生产、物流配送和国内外市场营销于一体的现代化食品企业。
企业要上规模,没有资金寸步难行。果秀公司总经理沈述国告诉记者,要保证公司顺畅有序运转,每年需要近3亿元流动资金,但他们每年从银行获得的抵押贷款,以及政府提供的信用担保贷款,加起来只有1个多亿。
祁阳县县长苏小康认为,资金不足的县域企业,发展到一定程度后,要进一步突破市场,就会遭遇资金“瓶颈”。他以金浩茶油为例来说明,这个湖南著名的企业,上得很快,达到一定规模后,便发现跑不动了,特别是做全国市场,相当吃力。现在,祁阳正准备与中纺集团签订协议,由中纺分批投资5至10亿元,将“金浩”做大。
道县县长秦志军说起这些年打造的道州工业园,颇为自豪。8平方公里的工业园里,近200家中小企业一字儿排开,风光气派。只是说到资金,他就没了底气。他亲自为一家企业协调的银行贷款,到现在还没有批下来,而这家企业另外从深圳申请的贷款,早到位了。他说,从广东来道县投资办厂的企业,都有再回到广东融资的经历。
“县里贷款,审批权都要到市里、省里去跑,时间一拖往往就不知道是何时。另外,道县每年有98.7亿元存款,贷款只有28.9亿元,近70亿元到外面去了。”秦志军说。道县最有特色的农产品——脐橙,种植面积12.8万亩,挂果8万亩,每亩能为农民带来3000元纯收入。“我县的脐橙,无论产量还是品质,在全国都排第一,但目前全是鲜果销售,精深加工有待时日,缺的就是钱。”
不仅在道县,存贷差巨大,是我省县域中的普遍现象,资金都往大城市和沿海发达地方跑,是资本的逐利性所决定的,但同时也抽空了县域经济发展的血液,使许多县的特色经济得不到充分发育,支柱产业难以做大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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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才——发展路上最心忧的
资金逐利,而人呢?在我们的采访中,无论是官员还是企业,都反复表达,各种人才的缺乏,是发展路上最让他们心忧的。
人往高处走,当包括人在内的生产要素向发达地区和大城市转移聚集时,愿意留在县里的人才,是稀缺性的。
从湖南大学环境工程博士“选调”出的苏小康,从冷水滩区副区长到永州市凤凰园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再到祁阳县长,一路走来,苏小康深切感受到现在的县区最需要两种人才,一是政府管理人才,特别是政府各职能部门,需要专业能力强、服务意识强的专门人才;二是项目管理人才,工业园区建设需要企业管理和经营人才,农业产业化建设也需要农业科技人才。此外,科技、金融、法律人才都很缺。
永州市非常重视选拔年轻干部与高学历人才,并在政策上予以保障,湖南最年轻的县委书记、最年轻的县长都在永州。不过在选拔乡镇干部时,有的县区犯了难,按规定,县乡换届时,每个县区要配备3至5名30岁以下的干部担任乡镇党政正职,原则上要有本科学历,但他们发现,要找到符合这种条件的很少,就更难说优中选优了。
不仅高端人才缺乏,现在县里,有时连一般工人也不易招了。
作为洞庭湖区有名的产棉大县,华容正在打造湖南新的纺织基地,启动了规划占地300万平方米的石伏生态纺织园建设。以前企业来投资,总会豪气十足地说,可以帮当地解决多少就业问题。现在不说了,因为县里已经出现了招工难现象。
湖南县域由于现有科技人才流失严重,加上科技创新资金长期匮乏,大部分县域企业缺乏科技创新能力,产品科技含量低,企业经济效益低下,市场风险承受力也比较弱。
省委农村工作部县域经济与农村开发处处长董成森认为,各种人才培养是县域经济发展最重要的因素,更重要的问题,培养了是否留得住?还是要有强势产业,这是吸引人才的根本,因为产业的强势,意味着资金技术的聚集,包括人才。另外,我省要建设特色县域经济强县,在干部任用方面,也要敢于突破。譬如发达县域的干部,在搞经济工作与管理这一块,经验更丰富,手中的资源也更多,应更多地交流到不发达县域主持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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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力——下放何时不空谈
今年1月,省委农村工作部就县域经济发展,前往浙江实地调研,寻找我省与沿海发达省份差距巨大的症结所在。刚刚完成的《浙江省扩大县域经济管理权限考察报告》,在扩权强县中得出的结论是:发展县域经济还存在很多政策制约,管理权限下放力度不够大,限制了县域发展经济的手脚。
从1992年起,浙江省就开始了扩权强县的探索和实践,至今已6次出台相关政策,扩大经济发达县(市)部分经济管理权限。县域经济管理权限下放力度之大,超乎想象。可以说,除了国家现有的法律法规规定不能放的,能放的权,都放下去了。
再反观我省,2010年,为扩大县(市)经济社会事务管理权限,省政府出台了第249号文件,扩权260项。2012年12月,省委农村工作部对省里确定的“扩权强县”的4个试点县市浏阳市、耒阳市、澧县、沅陵县落实扩权情况进行调研,发现浏阳市有17项、澧县有8项仍然没有落实到位,或是省直职能部门没有下放审批权限,或是市州审批程序仍未按要求减省。
放权,放权!喊了那么久,为什么就放不下去呢?
在浏阳,有1家木业公司,申请30亩土地上个新项目,可1年半过去了,国土证还没有办下来,也就甭想能开工搞建设了。记者细细一问,“板子”却不能全打在国土部门身上,因为在进入国土程序之前,就要盖27个公章,涉及到规划、水利、环保、林业、文物、交通、发改委等众多部门,有的部门在浏阳盖了章还不够,还得向市局、省厅申报;进入国土程序后,在去年10月之前,还得历经县市省三级审批以及招拍挂手续。审批环节多了,时间、经济成本焉能不高?
采访中,“县官”们都提到,县里的审批,一天之内搞定,而要到省里审批的内容,起码要跑上半个月,还要做一些前期准备工作。
近年来,县域工业走园区集聚、产业集群发展之路,已成为大势。由此,土地就变成了稀缺资源。唐安宝认为,土地指标短缺已成为县域经济在未来发展过程中不可回避的“瓶颈”。国家保护耕地的政策具有战略意义,但对于像永州这样正处于加快工业化进程阶段的地区,也正是土地需求量多的时期。他建议相关政策要区别对待,有所倾斜。譬如地也分三六九等,应该保护和严格监管的,不越红线;而对于山地和丘陵,可以适度放开,把权力放下来。
对县域经济有很深研究的董成森说,放权说来容易,做起来难,因为那是割部门利益的“肉”。但是,审批权限上置,对加快县域经济发展起到了明显的阻滞作用,降低了效率,提高了成本,严重影响了经济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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